記得我們的第一次不算華麗的邂逅嗎?
那年應該是2001年吧……
當日我回到灣仔的head office遇到入職大半年的你,拿着一袋烚甘筍入鏡,我這八妹當然走上前搭訕:「Hello,吃得這麼清?」「是呀,我在減肥呀……」「是嗎?太健康了!」你看,多麼沒養分的對話!後來才知道,原來你一直對於公司有一個人經常性過度活躍症在公司跑來跑去而又常常放聲大笑感到莫名奇妙,以及不相信這世上是真的有人會這麼開心。不久之後,我的經理人霍小姐有一天打給我,說已經幫我找到了新助手, 她還說了一句話我至今難忘:「放心啦, 她會好錫你的。」對於這個安排,我默默接受,但那一句話究竟是霍大師隨口說出來安撫我?還是觀人於微的判斷?我到現在還沒找出答案。
但只能說,妳是她給我這一輩子最好的安排。
我們是完全相反的個體,性格上,我樂觀開朗,你憂鬱感性,我不拘小節,你危機感重,飲食口味上,你濃我淡,生活上,你怕熱我怕凍,你怕曱甴,我玩曱甴。但有趣的是縱然風馬牛不相及的人,價值觀上卻不謀而合,緣份讓我們走在一起,多年來我們都能一凹一凸拍住上。
一開始很快便要飛到台灣做唱片宣傳,當年身形肥美的我,在台灣影樓為雜誌影相,被安排的服裝全部不合身,我在試身室裏非常納悶眼泛淚光怨聲四起,差點把所有衣服扯爛,然而你在不知怎樣安慰和阻止勸服我的𣊬間,我又已經回過神來整頓過來,笑容滿面,當沒事發生過一樣,打開門走出試身室準備開工,你當時心裏想,這個人為什麼這樣精神分裂得可怕,後來確認了根本就是個瘋子。
合作初期,我們每天工作時間都很長,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只要有稍為平坦的地方,給我蓋上一張報紙,我就能夠很安詳的睡得像隻死豬,但處女座的你跟我說,你是不會隨便在公眾地方睡覺,我心裏想,這個人真的對自我要求很高,後來我確認了,你是對全世界的要求也不輕。
你有功夫根底,武功高強,當然不是省油的燈,最勁爆當然是有一次我們到廣州工作,當我們回到酒店等電梯之際,有若干名粉絲一邊在遠方喊着「 左移左移 」,一邊手舞足蹈, 當時場面一片混亂, 我只覺有趣哈哈大笑,沒想到一秒後,其中一名仁兄突然衝到我面前,而他的手亦不知為何插進了我正在哈哈大笑的口腔裏面,正當周圍的同事都笑瘋了,你果斷用掌風將他震開到牆角,回想起來也有味道。
我們在TVB拍劇的日子,經常直踩三十個小時,回家洗過臉又來出發,捱更抵夜令我們上火,嘴唇變成了一孖潤腸紅卜卜,你從此放棄堅持在外不睡覺,而有一天我在奧海城暈低了,有人硬要把我叫醒繼續開工,妳就跟她對抗,給我多睡一點,當時暈陀陀的我感到人間溫暖,有你真好。
在最忙的日子,我是閉着眼睛開工,打好燈,你就將兩隻手插在我的胳肋底下拖着我的身驅埋位。有時候你為了讓我打起精神,鼓勵我幫在場男男女女化妝,我最記得為你化了一個綠色眼影妝,就是回魂夜那個牛眼淚,你表示非常滿意。
在車上睡得正濃,你總會用魚蛋米丶雞蛋仔丶蒸餃和澳洲牛奶腿蛋通來引誘我起牀,妳說食物是我的忘憂草,實情你才是。大家都覺得你凶猛,但我總覺得你是可愛的,和你去瑞士上雪山,搭纜車的時候,硬要你張開眼向下望,要你克服畏高,住上最高的酒店又逼你埋窗邊站,你知道我喜歡作弄你,但卻沒好氣回應。我們到非洲進行探訪,怕熱的你差點中暑,滿臉通紅,只能在車休息,你睡醒了給一班小朋友圍着,因為手上拿帶着這支水。晚上我們在小鐵屋孖舖,一人一睡袋,因為太熱睡不着,我把偷偷帶來的小丸子VCD拿出來一起看,瞬間忘卻悶熱環境,第二朝我們的睡袋都是濕透了的臭汗。
有一晚收工後,跟你和一大班工作人員宵夜吃日本菜,我們把酒談歡,不知什麼神力驅使到你杯杯清,走的時候你面不改容獨自坐的士回家,之後卻收到你的電話,說你迷路了不知道的士司機把你帶到哪裏去,我才知道出事了,第二天早上給你姐姐罵我把你帶壞,令我內疚到不得了。
以前沒有服裝贊助,你總和我東奔西跑周圍搜索表演服,行到變人乾都不理,置裝費很貴你仍然鼓勵我必須買,你說當藝人吃不飽不重要,但一定要穿得美,錢不能亂花,但一定要讓自己站在台上充滿信心。我們當然有爭拗的時候,大家都各不相讓,我看似滿不在乎,但你說的話我都會過濾,因為我知道這世界好聽說話太多,難得還有人和你肺腑之言。
我感激你從來不吝嗇和我分享你所知道的一切,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有的沒的只要心情好你總是滔滔不絕,你給我的保護和鼓勵令我走過每一場風雨,你陪我見證了人生中每一個最好時光,入行後每段感情,最重要是陪我走過人生中不為人知的低潮。我們無所不談,各自的家庭,我的優點缺點憂傷快樂你最了解,一個眼神一個呼吸一個語氣已經洞悉一切 ,明白我的需要,這累積17年的默契在哪兒再找到?人生得一知己相伴此生無憾。
今天你跟我說要退休了,我懷着感激的心在工作環境上向你道別,但我知道,你的精神永遠與我常在。同時,我亦會好好讓自己繼續成長,不讓你擔心。但願你的人生繼續精采,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閒時玩狗為樂,上進的你說要學習攝影,我絕對支持,加油啊!清遠水禾田!人生充滿悲歡離合,相遇便是為了分離。
感謝您,親愛的,把整整黃金17年獻給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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