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疫情洗禮,像鬧鐘震懾了整個地球,扭轉了城市人固有的許多觀念。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望到眼前目的地看似一步之遙,但你因人為的左兜右兜而總是走不到。
在我身邊已有數不盡的例子:有會計師朋友從市民盲搶抗疫物資看到糧食自給的重要,決定去當「城市農夫」;有殿堂級購物狂港女意識到欲望無限,地球資源卻有限,決定跳出消費、丟棄、再消費的無間地獄,轉死性式戒「鳩嗚」再徹底斷捨離,清心寡欲到佢男友都驚;還有日理萬機的大老闆,平時像「坦妃」到隔離街都要司機待候,疫情下他完全改變生活習慣,天天走路,司機多害怕會被炒從此失業。
「我從來沒有留意過,香港那麼漂亮。」那天和他在銅鑼灣游艇會午飯,他望着窗外的維港景頻頻讚嘆。明明同一個天同一個海,何解他會像遲來發現新大陸?「就是從我腳跟落地,天天走三萬步、穿梳城市開始發現,但香港的城市空間應該改造。」他眼神堅定地說。
步走老闆看到香港城市規劃的迂腐與不完善,例如歐美許多國家都正在鬧市增加並拓闊單車路,鼓勵上班族以單車或電動滑板車代步減少碳排放,但香港並沒有(根據現行法例,「電動可移動工具」屬於「汽車」,如未獲發牌其實不能在路上使用。)住在西九四小龍豪宅的他,特別覺得他住的社區特別「可步行性」(WALKABILITY)很低。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是你望到個海濱看似一步之遙,但你卻左兜右兜也總是走不到。」我明,我也試過。圓方的百老匯戲院是我最愛的戲院之一,但也是我最恨的戲院。最愛當然是它的大銀幕和音響都好,但看完戲後想行行海濱或走到佐敦吃消夜,那種兜轉會令你即時放棄。
美國規劃師JEFF SPECK於其2012年出版的著作《WALKABLE CITY》中,提出以有效(USEFUL)、安全(SAFE)、舒適(COMFORTABLE)及有趣(INTERESTING)四方面,來衡量一個地方的步行環境。若按此標準計分,香港很多地方的WALKABILITY都不合格。
去年因為寫《地方營造——重塑街道肌理的過去與未來》一書,我找了不少資料,發覺外國有不少PLACE MAKING的個案不只有趣,還幾浪漫。
善用天橋底是我不時提出的。台北的周末建國假日花市、玉市便是很好的示範,位於信義路及濟南路之間的高架天橋底,每逢假日以市集形態出現,但香港的天橋底大都是丟空浪費的空間。
哥倫比亞多個城市都有開放街道計劃CICLOVÍA,每個星期日及公眾假期早上七時到下午二時,城中主要街道都會封路不准車輛駛入,馬路路權讓給市民散步、踩單車、玩滑板。公園會設小舞台,讓民眾搞音樂會、瑜伽班、普天同HEA。CICLOVÍA的成功,更令澳洲、美國、阿根廷、巴西、加拿大、智利、新西蘭、比利時、以色列等都有開放街道計劃。
紐約的OSBORN STREET PLAZA由2014年開始籌建,嘗試透過活化地區景觀,以社區營造增加青少年公共參與,又利用公共空間聯繫人際關係和增強社區歸屬感,2015年正式開放為永久的公共空間,定期舉辦活動,整個項目由構思、選址、設計到營運都是由社區主導,也改善了不少社會問題。
世界衛生組織建議:人的居住環境不應遠離綠色空間超過 300公尺。在石屎森林如香港,一叢綠意根本難求,就算有公園都是「十不准」公園,踩草地是奢侈至極的行徑。
既然我們已在後疫情時代建立了新常態,也好應該伺機好好重新、有承擔的再規劃一下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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