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裝與色慾符號學，其實是一種釋懷｜Rick Owens、Vivienne Westwood 的情色理論

色與情慾是人們最深處的一種壓抑，佛洛伊德的臨牀診療經驗中發現，人受到潛抑的東西主要是「性的欲求」。不知道大家有沒有試過一覺醒來，能夠一字不漏的將睡夢中發生過的情節倒過來背一次？有人說，沒有任何東西是會忘掉，只有記不起──人的記憶其實掌控於自己手中，想記的就會記住，不想記起的就會被壓在腦海後，特別在成長的過程中，一些不合乎「現實原則」或「道德規範」的念頭、愛好或行動，如上所提及不想記起的體驗，都被驅趕到潛意識中，心理學中稱之為「潛抑」。在我們平日精神清醒的狀態下，潛意識受管制，以維持我們人格正常統一的運作。但在精神感管較薄弱的時候，如睡夢中，甚至是藝術家進行創作的時候，受壓抑的一切就會再度出現。藝術家如Louise Bourgeois曾經有一系列的作品以男性的性器官為主題，為的是表達小時候的童年陰影，以及對男性性器官的一種恐懼，將其轉化成自己的創作，其實也算是一種釋懷。時裝設計師亦然，以色與情慾作為設計靈感，其實正正是釋放腦海中「潛抑」的慾望。

情和色其實是時裝界的常客，為何時裝總能直接激發起觀眾對情慾的聯想？衣服除了有禦寒之用，無論是男或女，由古至今，更重要有掩蓋性徵的用途，被遮掩的也是被壓抑的道德觀；因此，時裝設計成了最直接解放受壓抑的情慾的一種語言，解放的表達手法之中也有分高低，有設計師直接創造少布的造型，如Rick Owens 2015秋冬系列將性徵重點露出的系列，象徵自由和解放，顯而易見是宣傳一種挑逗和被壓抑的慾望；另有設計師選擇用間接的手法，透過藝術、流行文化或文學鑑賞得出的結果，轉化成設計中的細節，靜悄悄地釋放「潛抑」的情慾。

憑藉情色主題在時裝界獲得成功的表表者有龐克教母Vivienne Westwood。於1970年代，追求愛與和平、強調性愛、破壞的龐克文化是英國社會的主流。當時Vivienne Westwood與Sex Pistols經紀人陷入愛海，繼而為樂隊設計衣服，最終開設了時裝店，引領狂野的街頭時尚，其中售賣的皮外套是讓人聯想到變態性慾的設計之一。他們二人追求的時尚品牌愈走愈偏峰，直接將店名赤裸裸地改為“SEX”，他們將愛與慾望表露無違於人前，用情色裝潢店面，販售性感服飾。最偏激的高峰是因為出售印有同性戀字樣的設計，以妨害風化罪被起訴。兩年後店面再度改姓換名，成為Seditionaries（叛亂者），自此，這個地標，也即是現在Vivienne Westwood位於英國的旗艦店，成了當時倫敦第一家出售龐克時尚的地方，為英國文化中的龐克時尚寫上革命意涵，其設計的Bondage Suit是代表性愛的符號，大膽直白地宣揚解放情慾；這些都成為印證了Vivienne Westwood以情慾話題獲得成功的烙印。

將概念玩弄得出神入化的，另有英國獨立設計師Christopher Kane。素來品牌的基因也是圍繞「性和慾」，近季先後探討戀物癖、性歡愉的話題，在#MeToo效應持續升溫之時，他更一度透過設計回應議題，宣揚女性主義；最讓筆者感到佩服的，是2018年秋冬系列有關性歡愉的作品，大膽地將70年代的春宮圖The Joy of Sex和性愛標語印在胸口前，高領剪裁與性感喱士裙的對比，低調地解放情慾。在2019年春夏系列，靈感取材自一次前往東京旅遊，於當地探索性玩具店的體驗，他將一種女性情趣內衣，也是夜店舞女用作裝飾陰部的衣物，先後融入成為腰間和鞋履的細節，靜悄悄地宣揚心底的那份情慾，Christopher Kane最「高招」的地方，是能夠將主流的審美眼光與釋放慾望的細節放在一起，在矛盾之中避開庸俗的地雷，低調華麗地演繹性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