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NNESS 展覽：東亞女性的沉睡之怒

2017 年，全球 METOO 運動喚醒了許多東亞女性的沉睡之怒，因為它揭露了未被提及、沉默啞忍的不公義。例如日本記者伊藤詩織對 TBS 電視台社長山口敬之的起訴、弦子對中國電視主持人朱軍的性騷擾指控、以及韓國的 N 號房案件等。這些控訴都受到相當大的阻礙，還出現了譴責受害者的現象，女性發聲仍遭受各種各樣的阻力。在世界經濟論壇發布的《2021年全球性別差距報告》中，日本在 156 個國家中排名 120，在 G7 國家中排名最低，而中國排名 107，韓國排名 102。在香港，更有調查顯示每 7 名婦女就有 1 名遭受過性暴力。

由紐約藝術空間 APEXART 贊助的「OWNNESS」展覽除了指出社會對女性身體的詮釋，更想帶出女性如何以「身體自主」反駁那些強加於她們身上的社會期許。這次活動展出五位東亞女藝術家的作品，不僅反映其文化背景和經歷，還揭示了東亞女性正面臨的挑戰 — 在歷史、社會和文化上，人們一直認為男性和西方文化更加優越。

董金玲

董金玲 2-1 & 2-2 (2012)

哺乳者兩邊乳房的乳汁供應不均並不少見，這會導致乳房大小和形狀不對稱。中國藝術家董金玲在 2011 年生下孩子後，故意只用一邊乳房哺乳，結果得到意料之內的不對稱、社會認為的「不完美」。正正反映了「身體自主」和「社會期許」之間的矛盾與掙扎。在《董金玲 2-2》影片中，她更將母乳釋放到空氣中，把關於「愛和實用」的行為轉化成漫無目的、滿是節奏樂趣的個人活動，重拾身體掌控權。

KAAI OGAYA

THE STARS AND SKY (2018)

來自日本的 KAAI OGAYA 認為，「美體」是社會強加給女性的「有問題概念」。這概念主張一個理想化的女性身體形象，令女性否認原本的身體機能，例如體毛生長。作品中，OGAYA 將黑色雪紡面料變成一片「天空」，而天空中的「星星」是剃毛時造成的切口疤痕 (黑色雪紡是日本流行的半透明絲襪材料，穿著時追求女性腿部無毛)。

董金玲和 OGAYA 的作品均表達了「社會對女性身體期許」與「生理現實」之間的撕裂。體毛和哺乳能力雖是成年女性的身體特徵，但社會卻期望沒有體毛的身體、「完美且供欣賞」的乳房。

鄭娜英

CATCH OR THROW (2017)

在海外生活多年的韓國藝術家鄭娜英，則探討西方對韓國女性的凝視與期望。表演作品《CATCH OR THROW》再現了她在西方社會生活時，外界對她的「預設」(STEREOTYPE)。儘管她想努力抓住扔向她的泥土，最終還是被覆蓋了，象徵她的身體和身份都被蓋過。這場表演在牆上留下了鄭娜英的輪廓，如同一幅「不知名」的負像。

黃嘉瀛

AIN’T NO YOUR FORTUNE (2019)

在香港長大的黃嘉瀛，以一盒超大幸運餅乾裝置，質疑女性身體被商品化的現象。幸運餅乾長久以來一直有著「來自東亞」的印象，然而這根本是營銷策略上的「假想發源地」。事實上，第一批幸運餅乾在加州生產，至今也主要由美國工廠製作。藝術家將幸運餅乾和亞洲女性形象並置，以餅乾比喻女性陰部，帶出兩者背後的虛假聯想、異國情調的營銷手段。它們都是資本主義下的產物，被神化以滿足消費者對東亞誇大而刻板的想像。

BETTY APPLE

VIBRATOR LOVE OF SOUND 聲的跳愛 (2012 – 21)

台灣藝術家 BETTY APPLE 的「壞」噪音也是展物之一。《聲的跳愛》錄像作品透過各種天馬行空的樂器，如震蛋和假髮，不受「好」音樂束縛，編排得混亂又大膽。當身體與物品互動、一反被動狀態而進入主動探索，就會產生一種女性化、叛逆的混亂狀態。BETTY APPLE 自 2012 年已在世界許多城市演出過，這次展覽選出的三場表演分別是：台北 #02 (2012)、柏林 #06 (2014) 和卑爾根 #14 (2019)。

這些展品一看之下與女性主義無關 (無論是創造一片古典星空、製造母乳噴泉、扔泥巴、展示卡通化的幸運餅乾，還是對著震蛋唱歌)， 這些對女性身體或俏皮或諷刺的描繪，都隱藏了對父權或西方規範的尖銳批評。

最後不得不提 OWNNESS 展覽一波三折的「開展」歷程。是次展覽原定上年於東京展出，但由於當時日本疫情反覆，於是搬來了香港。但誰會想到本地第五波又猛烈來襲？不過山人自有妙計，策展人特意拍了一個 3D 虛擬空間，方便各位「在家睇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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