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始至終,Martin Margiela都貫徹不標榜個人、不露面,以集體主義作為團隊創作理念,將品牌成就及榮耀歸功於團隊每一個人。在他離開自己與Jenny Meirens共同建立的時裝屋接近十年後,終於有人以創作團隊整體為重心,將Maison Martin Margiela二十年的創作歷程紀綠下來。荷蘭拍攝單位Mint Film找來前MMM大家庭眾人現身說法,嘗試將歷史還原,我們找來紀錄片導演Menna Laura Meijer談談橫跨數年的拍攝過程,將眾數的Margiela呈現在大家面前。
製作Margiela紀錄片的想法是怎樣出現的?用了多少時間準備和完成?你是啟動該項目的人嗎?
我們於2012年開始研究,於15年4月完成撥款,同年11月開始拍攝,16年開始剪輯工作並於17年9月完成。拍攝過程不算太困難及複雜,最重要是團隊眾人都樂見計劃實現,尤其Meirens參與的事實,讓一些人更有信心及投入。
這是首齣能夠找到品牌co-founder Jenny Meirens和整個創作團隊接受深度訪談的紀錄片,可說前所未有,你和你的團隊是如何做到的?能與我們分享一些難忘時刻嗎?
我們通過Meirens女兒Sophie Pay與她聯繫上,Sophie覺得媽媽和我們會click得到,她是對的。在多年籌備及拍攝過程中,我們跟Meirens多次訪談,有時會直接見面,當中也有以電話及電郵聯繫,但有時只是吃午飯。當我們開始拍攝時,許多參與的人都很久沒有聯絡了,Meirens也是如此。由於這部電影,他們重新聯絡,這點對Meirens非常重要。
Meirens期待當影片完成,可以跟眾人一起在她的家中觀看,飲酒談天,分享回憶。我們非常難過,她等不到這天就去世了,她沒有看到成果,只看到她在電影中的部分內容。2017年春天,當電影的剪輯工作快完成,我們相約一起看,但她要先去一趟意大利,於是這約會推遲到夏天完結後。對我們來說,這沒什麼,其實我們也有點擔心向她展示成果。Meirens給我們全盤自由,多次告訴我們要做我們心目中的電影,不要被那些有自己想法的人分散注意力。我要重申,她是一位堅強而且前衛的女性,她頭腦非常清晰。在這個意義上說,這部電影是令人振奮的。回心一想,我們對推遲表示遺憾,它表明我們不應該讓恐懼過分地牽制自己,因為我們永遠不知道人生如何難料。
Jenny Meirens的逝世雖是意料之中,但同時也令我們完全沒有防備。她是一位非凡的女性,既激烈亦脆弱。正因為這份弔詭,令她的創造力和實驗精神,不斷激勵和教導身邊的人。
電影定名為《We Margiela》,已暗示了品牌的傳奇是一項集體成就,而非僅是Margiela一人的功勞。你認為這個訊息成功透過電影傳達了嗎?
一直以來,MMM都很強調「我們」,無論是創作以致建立全個品牌,都是一個集體過程。對我們來說,這個We也指要令電影中眾人皆發聲,而不是只得主要設計師。我們對這間公司的行為方式非常感興趣,它是如何組織,以及整間fashion house裏一事一物,是如何相互關聯和交織的 — 衣服、室內設計、白色、匿名、不做宣傳、集體與個人等等,都是一件事,全部聯繫在一起。正如當年品牌傳訊總監(Patrick Scallon)所講那樣,如果公司沒有以這一貫準則行事,那麼單一每件衣服就沒有那麼強大,而且是表裏如一的,衫是這種樣子(匿名、集體創作等等),公司也如是。
當你看到這部電影時,會很清楚MMM的成功和地位,是許多人在一個特定的處境中一起工作的成果。但同時,我們也不能低估Margiela本人是一位獨特且極具天賦的設計師,他的設計構成了一切的核心。
到目前為止,這部電影已在數個城市播放,當中有哪些反應最讓你感動?如果有時間重新剪輯或重拍,還有什麼可以添加?
《We Margiela》是一部非常具體的電影,告訴了這座時裝屋的(部分)歷史,就像co-founder Jenny Meirens所經歷的那樣。這是一個獨特的故事,當中許多人從來沒有公開談論過那段時間。這也是一部關於一羣人、一個家庭的電影,為MMM工作是一種生活體驗。當然,在電影中,這座時裝屋的歷史,也是一個失落和某種悲傷的故事。人們回憶起這段生涯,對他們來說有多重要,他們還很年輕,努力工作,熱衷並與Margiela擁有同一信念。他們部分(不得己)的離開、公司的出售以及時間帶來的變化,都帶來一些痛苦。
我可以說,《We Margiela》並不是一部關於時裝和設計的電影,就像世間所有事情,皆可以不同角度及觀點切入,我們可以想像如果Mr. Margiela想說他的故事,會是完全另一遍的風景。
這部電影講述了MMM的傳奇及與時裝界的關係,對於品牌仍然如此重要,你有何看法?是否能解釋我們今天時裝體制中的一些空白?
我們不想深入了解MMM今天對於時裝的重要性。我們沒有時裝背景,時裝史根本不是我們的專長。總括來說,創造力、不羈的想法以及實踐都面對壓力,企業的商業模式和金錢在所有創意領域,都發揮着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作為一個獨立自主創作人並不容易:害怕遭拒絕、賺不到錢、無法發展、成不了名,都是很多創作人的惡夢。MMM敢於冒險及大膽是獨一無二的,我們可以以此為目標,但要考慮是否願意承擔這些風險並為此付出代價。
很多人還沒有機會看到這部電影,可否講講一些拍攝細節?例如你們選取了哪種形式的視覺語言?為什麼會做這項選擇?
這部電影非常基本,從這個意義上說,它幾乎是反電影的;所有訪談都是在一個廣角鏡的框架內完成,沒有特寫,幾乎沒有場景。我們沒有刻意剪走一些採訪中的幕後情況,例如你會看到工作人員在攝錄機前準備拍攝、調整燈光和道具。當然,這是呼應Margiela作品部份重要風格(如原生、粗獷、未完成等),但對於作為電影製作人的我們來說,這也是對愈來愈像劇情片的現代紀錄片的批評。現實,特別是紀錄片着眼紀錄的,從未像小說那樣激動人心。生活往往乏味,有點無聊、醜陋、不合邏輯、奇怪……我們認為紀錄片也應該反映現實的這一部分。
其中一項最重要的決定是如何處理Meirens的採訪片段。她不想上鏡,我們只能記錄她的聲音。我們幾乎馬上決定到,絕對不會用不同的圖片來配她條聲。所以當Meirens說話的時候,畫面是白色的,有時是雲彩、白色屏幕、薄霧等等,某程度上是一項奇異的選擇,所以我會說這是一套「反電影」的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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