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ilvio Chan：Leigh Bowery與中國審醜

中國審醜源遠流長，
直至近代中國人才被教育成審美，
認為醜是不道德，
從此中國人變得庸俗，
不願意接受審醜，
醜變成敵人。

根據鍾阿城的說法，
人的大腦有兩個神經，
一個是喜感神經，
另一個是痛感神經，
直接刺激喜感神經達到喜悅，
太容易，顯得庸俗，
中國人很早已經明白通過刺激痛感神經，
再反射到喜感神經同樣能夠達到喜悅，
這種間接的手法更有詩意，
中國人愛詩意，
所以古代文人放棄了審美，
選擇審醜，
試過不同的素材，最終選擇了墨，
墨很醜，沒有色彩，只有明度，
所以山水畫很難看，但極盡詩意。

在中國古代不缺審醜大師，
徐渭畫牡丹，摒棄色彩，
落筆狂草，不求精緻，
雖然粗服蓬發，仍不掩天姿國色，
倪瓚的秋亭嘉樹圖
毫無透視感，拋棄遠近濃淡之分，
只寫意不求真實，作品脫離世俗，超然于塵世。
八大山人朱耷畫風簡練，禪意淨化，
他們的作品不求審美，
只求表現跌宕起伏的人生和命運的各種悲憤哀怨。

在西方現代同樣有審醜大師，
他身高192CM，體重108KG，
時尚怪咖Leigh Bowery，
他設計衣服，作品從來不賣，
他是一個連鬼才都嫉妒的胖子，
已故設計師Alexander McQueen
2009年秋冬系列裏用了他標誌性香腸唇，
2016年Rick Owens專場偷了他的倒掛金鈎，
Bowery通過自己的身體進行創作，
他穿怪異的服裝和嚇人的妝容，
如皮革乳膠，高底靴，洋娃娃睡衣，
網眼長筒襪，花邊内褲，
他追求的不是表面的美，
更重要是想象力和實驗性，
同樣表現人生和命運的各種悲憤哀怨，
為了表達對主流傳統觀念的不滿，
他打破常規，抗衡到底，
正是他極端的個人風格，
對時尚界一直影響深遠。

Leigh Bowery的戲謔造型，
怪異的外在是否只是一個形式，
形式背後又隱藏著什麼樣的事實，
難道只是嘩眾取寵的閙劇，
羅森黑蘭茲在審醜一書認為，
吸收醜是為了美而不是為了醜，
通過醜的衝擊，
能喚起對美與善的渴望與追求，
審醜的道路上， 東西方走著不一樣的宿命，
中國人從古代審醜走到現代審美，是退步，
西方人從古代審美走到現代審醜，是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