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神奇女俠」Wonder Woman 裡,極為神秘又帶著黑暗氣息的反派 – 毒藥博士嗎,她在戲中活躍於第一次世界大戰,沒有超能力,做毒藥實驗時被毀容的她長期都戴著面具。其實她也有她脆弱一面。
原來現實中,也有類似的故事。
戰爭曾被視為一種文明,然而不可忽略的是,這是需要代價的,第一次世界大戰也是如此。一戰期間,兩千多萬人傷亡,其中有無數毫無訓練經驗就被拉到炮火之中的人。活著的人分分鐘卻比死掉更難受。
臉部成了手榴彈和機關槍的畫板,受火藥和鮮血摧殘...
「Gueules cassées」破碎的面孔
二萬人在一戰中面部受損,受於當時整形技術的所限,術後的士兵仍然要頂著一副可怕的面孔去見人。那時法國稱呼這些面部毀容者為「Gueules cassées」(譯為:破碎的面孔)。
就如於瓊瑤的一句台詞:「那個時候的你,只不過是失了一條腿,而她失去的可是愛情啊。」
雖然四肢健全,這些被炸掉半邊臉的人,已再難融入社會。傷者的妻子可以對少了一條腿的伴侶能活著而感激,卻難掩對一張破損的臉的厭惡。什麼「只要活著回來就好,我一定會等你。」在大多數情況下都經不住現實的考驗。
還有無數的士兵,有更嚴重的傷勢只能面目全非的活下去,醫生救不了他們被排擠和孤立的餘生。傷口痊癒了,心卻一直在滴血。
而戰爭接近尾聲,有一位女士為這些已經被醫學放棄的人伸出了援手。她對醫學一竅不通,只是個學過藝術會做雕塑的富家女。
「法國榮譽軍團勳章」頒給了雕塑家 Anna Coleman Ladd
Anna Coleman Ladd ,她的曾祖父是礦業巨頭,去世的時候留下了五百萬美元的遺產,爺爺則是投資人兼律師。富家女她本來就是一名雕塑家,有很多優秀的作品,正因為有了這個功底,得以讓她將面部假體做的更有藝術性。
一戰爆發後,安娜的醫生丈夫被調到了法國主管美國紅十字醫院,每天都會接到無數病人。看著丈夫為了救助傷員而忙碌,不懂醫學的安娜也坐不住了:「難道不懂醫學,我就幫不上忙了嗎?」
185個面具,可能救起的是家庭與愛情
她根據士兵受傷前拍攝照片作為藍本,並塗上油畫,使得有了與患者以前相似特徵的肖像面具。那些別人無法盯著看 5 秒以上的臉,她能一直一直盯著看,直到做出滿足她要求的面具為止。Ladd 和她的助手一共製作了 185 個面具。
安娜利用他學習藝術的經歷,給那些已經完成了治療手術,但卻依然面目全非的人做出和他們受傷前一模一樣的面具,讓他們能夠拾回自尊。
如圖所示,上面一排是士兵在術後面部的樣貌,類似於現在的 3D 列印的模板,Ladd 則製作了下排對應的雕刻修復作品。
有了模板,接下來就要製作方便佩戴的肖像面具,它們能更好的掩蓋身體的缺陷。
最後一步,Ladd 會讓士兵佩戴上製作好的面具,然後進行顏色校對,再做出適合士兵膚色的面具,整個過程下來,大概需要耗費一個月。
對於這些面具,Ladd 甚至可以說是有點浪漫主義色彩,她為這些士兵增加了鬍子或眼鏡,增加面具的穩定性及生動感。她在 1932 年被授予了法國最高榮譽「法國榮譽軍團勳章」。
戰後的傷疤不能磨掉,再堅強的身體也敵不過內心的黑洞
這些士兵對安娜懷著感激,他們常常給她寫信:「謝謝你,真的很謝謝你,我終於可以有個家了」,「我愛的女人終於不會看到我就想吐了,雖然這並不是她的錯。」
然而,可能是生心理上隱藏的疾病,帶著面具的士兵亦在幾年內過世,而哪怕到了死的時候,他們依然不肯捨棄那個已經破損不堪,讓他們看起來更恐怖的面具,彷似心裡想著:「明明有了這個,大家都應該會接受我……」
很多人的人生在被擊中的那一剎那已經結束。最鑽心的痛,是面對苟延殘喘的一生,被排斥和孤立,是縈繞著他們餘生的傷疤,永不因傷口癒合而消失。
不論怎樣,仍感謝這位美麗的女性為這些士兵的付出。
Comments